拖拉机在坑洼不平的乡村公路上颠簸，小霞感觉自己的骨头架子都要散架了，可意识却越来越清醒。
王村那户人家古怪的氛围在她心头挥之不去，尤其是那个匆匆离去的女人，那惊恐的眼神，仿佛是被什么洪水猛兽追赶着。
拖拉机驶过一段颠簸路段，小霞被弹了起来，屁股重重地落在车厢底板上，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，忍不住伸手揉了揉。
她看向李改灯，问道：“改灯哥，你说那家人，是不是干啥亏心事了？那女人，咋就来去匆匆的，像被狗撵了似的？”
李改灯一手握着方向盘，目光注视着前方坑洼不平的路面，一手挠了挠后脑勺，漫不经心地回答道：
“这我哪知道？指不定是人家家里的私事，咱也别瞎猜了。不过，你说那女人长得俊不俊？”
小霞一听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，伸手轻轻打了李改灯一下，嗔怪道：
“都啥时候了，你还寻思这个？她跟你娘的年龄都差不多了！我说正经的呢！我咋瞅着那家人不对劲呢？”
李改灯笑了笑，安慰道：“有啥不对劲的？行了，别瞎琢磨了，赶紧回家，明天还得早起去餐厅送鱼呢。”
其实，当时他也觉得那家人有点怪异，但毕竟与自己无关紧要，何况现在这么晚了，老跟小霞谈这个问题，他怕小霞晚上睡不着觉。
拖拉机一路颠簸，终于回到了家。
赵前亮早已在家门口等候，听到拖拉机的声音，连忙迎了上来。
改灯把鱼放到厨房去，说别老在拖拉机上露着，等会夜晚降温了，保不住会死掉。
赵前亮递上两杯热腾腾的红糖水，一杯给小霞，另外一杯给改灯，说道：“赶紧喝了吧，暖暖身子。”
李改灯接过红糖水，三两口喝完，抹了抹嘴，说道：“娘，我出去一趟，一会儿就回来。”
赵前亮一听，连忙问道：“这大半夜的，你上哪儿去啊？”
李改灯回答道：“我去找王三哥商量点事。”
说完，不等赵前亮再说什么，就转身快步走了出去。
赵前亮看着李改灯急匆匆的背影，无奈地摇了摇头，心想：“这孩子，风风火火的，也不知道像谁。”
李改灯来到王三家门口，用力地拍打着大门，一边拍一边扯着嗓子喊道：“三哥，在家吗？三哥！”
屋内，王三正准备睡觉，听到有人敲门，便起身披上衣服，走到门口，打开门，问道：“谁啊？这大半夜的……”
“三哥，是我，改灯啊！”李改灯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。
王三一听，果然是李改灯，便连忙侧身让他进来，问道：“改灯，这大半夜的，你怎么来了？出什么事了吗？”
李巧灯本来已经睡下了，听到动静，连忙披上衣服出来查看。
还没等她走到门口，就听见弟弟的声音，心里顿时咯噔一下。
她赶忙打开房门，看到李改灯站在院子里，神色焦急，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，连忙问道：“改灯，家里出什么事了？”
李改灯走进屋，笑着说道：“没事，没事，就是想来和你们商量点事。小声点，别把王潇吵醒了。”
说着，他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王三一根，然后说道：
“三哥，你看我现在白天上工地干活，晚上去收鱼，跑来跑去也怪累的，你那蹦蹦车闲着也是闲着，要不你替我去收鱼咋样？”
“要黄河鲤鱼，鱼价按市价，我再给你算每斤5毛钱的辛苦费！你要是会谈价，你去给卖鱼的谈价，中间价差你自己得。”
王三一听，眼睛顿时亮了，这可是个美差啊！
他那辆破蹦蹦车，除了偶尔拉点货，平时基本都闲置在家，现在李改灯居然愿意花钱雇他，这好事上哪找去？
巧灯也开心地说：“这是好事啊！”
“成啊！这有啥不成的！你放心，我肯定给你办得妥妥的！”王三拍着胸脯保证道。
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，李改灯心情大好，哼着小曲回了家。
改灯这一回家，都快半夜了。
第二天，天还没亮，王三就兴奋地爬了起来，他简单洗漱了一番，心中暗自盘算着今天能收到多少鱼，能赚到多少辛苦费。
还没等东边的天完全亮起来，王三就开着他的“宝马”——一辆破旧的二手蹦蹦车，开始了他的收鱼大业。
李改灯匆匆扒拉了几口早饭，心里还惦记着给餐厅送鱼的事情。
他喊上小霞和赵前亮，一起把昨晚收到的鲜鱼装上拖拉机，突突突地往餐厅驶去。
还没到餐厅门口，就远远地瞧见一个壮实的身影——马满圈，正笔直地站在厨房门口，像一棵挺拔的小白杨。
李改灯心里嘀咕：“这小子，来得真早啊！从村里走到这儿，少说也得三公里路，估计天还没亮就起床了吧？”
他想起镇里人总说马满圈脑子缺根弦，可看他干活这股勤快劲儿，倒不像传闻中那么不堪。
李改灯停下拖拉机，跳下车，走到马满圈跟前，仔细打量着这个平时不怎么起眼的年轻人。
马满圈被李改灯看得有点不好意思，憨憨地挠了挠头，脸上挤出一丝笑容。
李改灯笑着说：“满圈，来得挺早啊！今天辛苦你了。”
马满圈连忙摆手：“不辛苦，不辛苦，每天都是我搬鱼，应该的。”
说着，他麻利地把一个空鱼筐，稳稳地放在地上，然后又从拖拉机上搬起一个装满鱼的编织袋，轻松地放进鱼筐里。
这一袋鱼少说也有五六十斤，可马满圈提起来却像拎着一团棉花似的，健步如飞地走进了厨房，看得李改灯一愣一愣的。
他心里暗暗佩服：“这小子，力气真不小！看来他不是来餐厅混吃混喝的，有这把子力气，肯定能帮咱娘分担不少重担。”
看着马满圈这副憨厚老实的模样，李改灯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：
“要是马满圈脑子再灵光点，说不定小霞还真能看上他呢！”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，李改灯自己都吓了一大跳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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