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未散时,阿风已牵着枣红马踏入了脱扈山的青碧深处。马蹄踏碎了露珠,惊起三两只山雉扑棱棱掠过灌木。一路上听人讲:"脱扈之山,其木多樗,其草多植楮。"此行的目的,正是那能治癙病的奇草。
山风掠过岩壁时带着松针的清冽,阿风勒住缰绳,任枣红马啃食路边的蕨草。转过山坳,那抹赤红突然跃入眼帘——在青碧丛中,植楮草的赤色花朵正随风摇曳,像凝固的晚霞坠落在山涧边。
"此草形似扶桑却无刺,叶如梧桐却生绒,"阿风俯身细看,暗红的荚果上浮着细密的金粉,"难怪能入药..."指尖刚触到茎秆,身后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。
"年轻人,且慢。"沙哑的声音裹着药草的气息,阿风回头见是个佝偻的老者,灰白的发鬏间别着半截竹管,腰间悬着的药篓里躺着几株带露的植楮。
"老丈您好生面善。"阿风慌忙起身行礼,"在下听闻此草能治癙病,正想采些回去。"
老者枯枝般的手指轻轻拂过植楮的叶片:"癙病者,多因心气郁结。此草虽能宁神,却需待月圆之夜采其朝天果,配以龙涎香与朱砂..."他突然皱眉,"你这采法,岂非暴殄天物?"
阿风面红耳赤,正要辩解,老者却已转身往山坳深处走去:"跟我来,且教你识得真植楮。"竹杖点地的声音惊飞了树梢的寒鸦,阿风连忙跟上,枣红马咴咴嘶鸣着不肯离开。
山路愈行愈陡,老者却如履平地。他指着崖畔一株通体泛金的植楮:"看这叶脉,呈北斗之形;闻这香气,似檀非檀..."突然驻足,"你可知这草为何生于脱扈?"
阿风摇头。老者从袖中取出枚铜钱大的玉牌,上面刻着"太医院"三字:"三十年前我随御医采药至此,见山民以植楮入枕,夜梦皆安。那年瘟疫横行,多少人因癙病而死..."他叹息着摩挲药篓,"此草通灵性,采时需念《本草咒》,否则三年不结果。"
正说着,山风骤起,几片植楮花瓣飘落如血。老者突然掣出药篓中的短刃,挑开一块青苔,地下竟渗出点点黑血。"不好!"他脸色骤变,"有人盗采过,伤了草脉!"
阿风抽出腰间佩刀,却见岩缝间果然有新砍的痕迹。老者从竹管中倒出药粉撒在伤口上,黑血渐渐凝结:"这贼人怕是不知,植楮之根与山魂相连,采之过急会引山魈作祟。"
暮色四合时,两人终于来到隐秘的山谷。月光初上,成片的植楮在夜风中泛着幽光,居中那株竟生着九片叶子,金粉在月光下流淌如水。老者从怀中取出黄纸朱笔,在阿风惊愕的目光中写下古怪符篆:"此乃镇草咒,非真心救人者不可得。"
"老丈高姓大名?"阿风接过符篆时,指尖触到老人冰凉的手背,竟像摸到了千年古木。
老者却已转身走向来路,竹杖声渐行渐远:"山中无甲子,寒尽不知年..."月光突然大盛,阿风揉眼再看,只见药篓旁多了一卷泛黄的《药录》,扉页上龙飞凤舞着"太医院首席药师陆沉"的名讳。
枣红马轻嘶着用蹄子刨土,阿风低头,竟发现马蹄下压着张褪色的纸条:"三十年前盗采者,正是在下。今以余生赎罪,望君善用此草。"
枣红马咴咴长嘶,阿风勒住缰绳时,药篓里那株九叶植楮正在月光下泛着幽蓝。他按照陆沉留下的《药录》所示,将朝天果捣碎成泥,混入龙涎香研成的细粉,指尖却突然触到铜钱大小的凹痕——正是那张褪色纸条留下的痕迹。
"赎罪..."阿风皱眉看着凹痕处渗出的淡金色汁液,竟在青石板上凝成歪歪扭扭的篆字:"血忌。"
山风陡然转急,马鬃竖起的刹那,岩壁间传来铜锣般的闷响。阿风转身只见青苔斑驳的石缝里,无数黑色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,顶端浮着的赤红花苞赫然与植楮相似,却透着诡异的生机。
"山魈现形了!"远处传来孩童的哭声,阿风循声望去,只见山脚下几间茅屋被藤蔓缠绕,窗棂上攀爬的黑影正用植楮般的花朵遮掩面孔。他摸向腰间佩刀,却见刀镡上凝结的露水正丝丝渗入地面,所到之处青草瞬间枯黄。
"以毒攻毒!"灵光乍现间,阿风抓起药篓里的植楮果,捏破果皮将金粉洒向藤蔓。刹那间黑影发出刺耳尖叫,那些赤红花苞在金粉灼烧下蜷缩成焦炭,唯有正中央那朵最大的花苞仍在顽强挣扎。
"阿风!"屋内传来老妪的呼喊,"快用龙涎香!"
他慌忙掏出香囊,却见那硕大的花苞突然张开,露出人脸般的眼睛,瞳仁正是陆沉竹管里记载的北斗形状。"你...你是谁?"阿风后退时撞翻了药篓,九叶植楮滚落在地,瞬间被黑藤缠住。
"三千年前我名唤木夷..."花苞中的面孔扭曲变形,露出尖利的獠牙,"陆沉那老贼封了我三百年,如今该还愿了!"
枣红马突然人立而起,前蹄刨出的泥土里竟渗出点点金光。阿风定睛细看,那竟是《药录》里记载的"地脉金线",传说中能镇压山魈的神物。他抓起药篓碎片,顺着金线划出《本草咒》的轨迹,符篆在空中燃烧成赤练火龙,直扑那硕大的花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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