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如织锦般洒落在青石板道上,阿风勒住枣红马风影的缰绳,任由微风掀起他额前几缕碎发。阿风的双眸深邃如古潭,倒映着眼前那座直刺苍穹的白石山。山巅云雾缭绕,若隐若现的山脊似是远古巨龙的脊背,让他想起幼时听闻的玄幻传说。风影不安地刨着前蹄,马蹄铁在青石上敲出清脆的节奏,像是在催促主人启程。
"好一座通灵之山。"阿风轻抚马鬃,跃下马背,将缰绳系在山道旁的铁环上。他解开腰间赤铜水囊,掬起一捧从石缝间渗出的惠泉水。水珠顺着指尖滑落,在阳光下折射出七色虹彩,连同远处山峦的倒影一并收入眼底。
循着潺潺水声踱至山阴处,涧水在乱石间曲折奔流,竟将山石雕琢出匠心独运的纹理。阿风蹲身拾起一块泛着温润光泽的岩石,手指摩挲过其表面,竟意外发现似有天然雕痕。"这可是传说中的麋石?"他将石块贴在耳畔轻晃,隐约听见水声中混着山林的呼吸。
林间簌簌有声,惊起几只红腹锦鸡。阿风顺手折下一枝栌丹,火红的叶片在掌心跳跃着,似要引燃整座山林。这秋日山珍他早有耳闻,却未料想在这深山遇见。他小心翼翼将叶片夹入行囊,想起幼时祖母用红叶染布的旧事,眼角便泛起笑意。
苍苔覆满的山道转角,阿风撞见那位采药老者。白发翁正用葛藤捆扎着药篓,灰布衫上沾满露水,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矍铄之气。"后生可是来寻仙踪的?"老者吃力地直起腰,枯枝般的手指捻着半截断须,"白石山的灵气养活了方圆百里生灵,可仙家故事不过是山雾罢了。"
篝火噼啪作响,阿风将松枝添入火堆。风影卧在一旁,偶有火星溅在鬃毛上,也只是轻轻甩甩耳朵。少年望着天幕上流淌的银河,想起幼年翻山越岭寻找迷路的妹妹,那时手足无措的自己竟被这山川包容。火光映照下,风影耳朵上的白星似在闪烁,阿风突然想起幼时祖母讲过的马神传说。
梦境如泼墨山水渐次展开。银芒闪烁的山洞里,玉须仙翁脚踏蒲团升空,衣袂间垂落的玉佩恰好与阿风颈间短刀柄上的铜环相扣。洞壁的发光苔藓勾勒出山川图卷,一滴露珠自钟乳石坠落,簌然击碎潭水中的月影,将满洞霞光都染成琉璃色。
晨曦如碎金洒落,阿风揉着惺忪睡眼,见风影正用嘴摩挲着那块麋石。马蹄间新添的雪白斑纹,在朝阳下泛着珍珠光泽。他突然想起老者提到的山语:"若能听懂石头说话,便是白石山认可的子嗣。"于是将断玉佩系于马颈佩环,解开战马缰绳。
风影昂首长嘶,蹄下生风般奔向山腰。待阿风翻身上马时,枣红骏马已化作踏云灵兽,鬃毛间似有星河流动。山顶云雾中,一座被流泉环绕的石阵清晰可见,中央的巨石上,玉佩与铜环重叠处,正泛着与马鬃同色的温润光芒。
阿风勒住缰绳,任凭风影在云雾间奔腾。他闭目凝神,聆听山风携来的讯息:惠水低语着草木的生长,涧石在诉说星月的更迭,连同身下战马的心跳,都在应和着山川的呼吸。这方天地间,他终于寻得与祖辈血脉相连的灵韵——那些传说中的仙迹,不过是白石山将自己交付给有缘人的馈赠。
踏云而下的阿风,怀揣着满山灵韵与风影并肩。山阴处的红叶簌簌飘落,簌簌作响的不仅是树叶,还有阿风心中那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。马蹄声惊起林间宿鸟,振翅的风声里,新的旅程在苍穹下悄然开启。
当第一缕晨曦穿透云雾,阿风睁开双眼,发现自己正置身于山顶的幽蓝石阵之中。风影站在他身旁,鬃毛间闪烁的星河碎光尚未消散,马蹄下的云雾似有灵性地翻涌着,托起他们仿佛悬浮于半空。阿风下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短刀柄上的铜环,那块温润的玉佩正与巨石中央的发光纹理遥相呼应,像是两颗遥相守望的星辰。
"这里,就是昨夜梦中的仙踪。"阿风轻声呢喃,指尖触碰石面上的浅浮雕。那些线条流畅的符文在晨光中泛起涟漪,忽然绽放出萤火虫般的微光。风影突然探头轻嗅某处石缝,一串露珠顺着符文滚落,在半空化作流转的光带,绕着少年旋转三周后坠入下方水潭,溅起的水花竟在半空凝成透明的莲花,片片花瓣上都镌刻着山川图腾。
阿风屏息凝视,发现石阵中央的水潭正不断向外溢出荧光细流,沿着山脊蜿蜒而下,竟勾勒出整座白石山的经络走向。他循着光芒走向边缘,脚下突然传来温热的震动,整座山峰像是苏醒的巨兽轻轻颤抖。风影发出欢快的嘶鸣,前蹄刨出三道深痕,山体应声裂开三道缝隙,从中涌出三色矿石:赤红如火的赤铜、青碧胜玉的松石、银白若雪的寒铁,它们在石缝间碰撞出清脆乐音,竟与山风合奏出古老的祭祀旋律。
"阿风——"远处传来老者苍劲的呼唤,白发翁不知何时已站在云雾尽头,手中葛藤药篓盛满发光的灵草,"仙人遗址本不为凡人开启,可你颈间的断玉本就是此地信物。"老者抛来一截开裂的玉佩,恰好与阿风的半块契合,完整的玉璧中央赫然镌刻着风马奔腾的图案,"当年仙人渡劫未成,将灵力封印于山川万物,而你的先祖恰是承接这份馈赠的族人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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