孝贤皇后再次睁开眼时，绣着金线凤凰的帐幔正随着穿堂风轻轻晃动。铜镜里映出她青稚的容颜，腕间还戴着幼年时太后赏赐的翡翠镯子——这分明是她刚入潜邸做侧福晋的年岁，而小燕子，此刻还只是京郊杂耍班子里的野丫头。
"福晋，老爷唤您去正厅。"丫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。孝贤扶着鬓边新插的玉兰，指尖触到冰凉的珠翠才惊觉，自己竟真的回到了三十年前。前世里，她殚精竭虑维系六宫，却因永琏、永琮早夭心如死灰，又在南巡途中目睹小燕子与永琪的爱恨纠葛，最终在无尽的忧思中香消玉殒。
这一世，她要改写所有人的命运。
三日后，皇后带着贴身宫女出了宫。京城郊外的破庙前，十几个孩子正围着篝火分食冷馒头。角落里缩着个扎红头绳的小姑娘，乌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盯着来人。
"你叫小燕子？"皇后蹲下身，温柔地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辫。记忆里那个在围场横冲直撞的格格，此刻不过是个瘦得皮包骨的孩子。小燕子猛地后退半步："你是谁？想抢我们的吃的？"
"我是来带你回家的人。"皇后从袖中取出一块芙蓉糕，甜香顿时弥漫开来，"以后跟着我，再不用饿肚子。"当小燕子小心翼翼地接过糕点时，皇后注意到她掌心的冻疮，心尖不由得一颤。
回宫那日，乾隆看着皇后身后的野丫头挑了挑眉："这是何处捡来的？"皇后将小燕子护在身后："臣妾想收她做义女，还望皇上恩准。"想起前世小燕子因身世之谜搅得后宫鸡犬不宁，她又补了一句："这孩子机灵，日后或可为永琪作伴。"
小燕子的册封大典办得隆重。当她戴着珍珠发冠出现在众人面前时，令妃攥着手帕的指尖微微发白。皇后看着永琪好奇地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妹妹，心中暗叹——前世里，正是这惊鸿一瞥，种下了情劫的种子。
"皇额娘，这是我给你摘的花！"某日，小燕子举着沾满泥土的野菊冲进坤宁宫。皇后放下手中的《女诫》，任由她将野花插在名贵的珐琅瓶里。窗外，永琪倚着廊柱轻笑："皇额娘，小燕子把您的牡丹都挤到角落了。"
看着这对兄妹打闹的身影，皇后想起前世永琪为了小燕子与知画的事，与自己渐行渐远。她伸手将小燕子拉到身边："挤挤才热闹，就像咱们这一家子。"说罢，目光有意无意扫过远处窥视的容嬷嬷。
转眼到了永琪大婚之年。当知画随着陈家进京的消息传来时，皇后早有准备。她特意安排小燕子跟着傅恒夫人学习管家之道，又让永琪参与编纂《四库全书》，每日忙得脚不沾地。
"皇上，陈家女才貌双全，不如..."令妃的话还未说完，就被皇后打断："臣妾听闻知画擅心机，恐非良配。永琪如今醉心学问，婚事不妨暂缓。"她将小燕子近日整理的账册呈给乾隆，"倒是小燕子，已能独当一面。"
知画进宫那日，皇后在长春宫设宴。看着少女故作柔弱地给永琪倒茶，她轻笑一声："知画姑娘既擅丹青，不如为小燕子画一幅？她整日跟着侍卫骑马射箭，倒比寻常闺秀更有生气。"永琪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小燕子沾满草屑的裙摆上，想起她昨日带自己去看新开辟的菜园，突然觉得眼前知画的温婉有些索然无味。
深夜的坤宁宫，皇后对着烛火翻看奏折。小燕子抱着被子闯进来："皇额娘，我怕打雷。"雷声轰鸣中，皇后搂着她单薄的肩膀，听她叽叽喳喳说着白天捉弄容嬷嬷的趣事。恍惚间，她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个在雨中哭喊的小燕子，心中酸涩难当。
"皇额娘，你会不会一直陪着我？"小燕子突然问道。
皇后将她搂得更紧："会的，永远都会。"窗外雨势渐歇，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，照亮了皇后坚定的眼神——这一世，她要护着这个孩子，不再让任何人伤害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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